thanks for the high life

叫赤道就好:)

【AM】若你路过夜晚

亚瑟:

     收拾蒙灰的旧东西时,我从开裂的木箱里找到一张地图,上面标着我的家乡,你的家乡,还有别人的家乡。看见它让我想起了卡梅洛特,也顺势想起了你。因此我坐回桌子前,打算临走前,为你写一封信。

     我的母亲在我尚未成人的时候带我指着地图上黑色的字母一个个认过去,那些陌生的名字引我好奇,是我没有接触过的世界。母亲说,我终将离开,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我从南方的小镇过来,你常去东方与北方征战,而有的地方因为稍微偏僻,我们都不曾去过。当初我离开埃尔多的时候就带了一张这样的地图,不过到了卡梅洛特之后就遗失了。

     那段日子天天被你使唤,从早到晚没有离开你半步,地图于我而言只能是装饰,因此丢失后我也没有太用心地寻找,后来便再也找不到了。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还能在家里见到多余的地图,这是意外的馈赠,对我来说再好不过。

     回到埃尔多之后,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去适应新生活,或者说重返自己的故乡也不能完全称之为“新”生活,我只是在卡梅洛特生活得太久了——在我正值青年的时光里——导致后来回到山野尽头的埃尔多,我还恍恍惚惚。早晨睁开眼的时候无所事事,起初还有一点畏惧。

     但是我终究适应过来了。

     随时间适应各种环境、各种生活、各种人——是我们不大钟意的特长。偶尔的一点怀旧心理后来也在这种特长下逐渐分崩离析了,前进着,好像一不留神就断了后路。

     我感觉埃尔多变了。栎树比以前多了些,可能是屋子少了,给它们腾出生长的空地,这样落叶也多了,土松了些,路也稀疏了。没有什么是一夜发生的,在这里住得久了也察觉不到周围的变化,只有因为一些契机忆及当年,才体会到深深的物是人非。

     埃尔多的人变了,都是些生面孔,虽然看着看着也熟习了,但是心里的某种感情总提醒我,生人到底是生人。怎么回事呢?我的埃尔多是一个地方,现在的埃尔多是另一个地方。

     我对我的埃尔多的记忆是和母亲在一起的。母亲说,我以后会离开埃尔多,去陌生的看不到家的别的地方,去赴我的命运,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而我的确这么做了。

     年青的时候不知道所谓的轨道是什么意思,后来稍微有点领悟到的时候,我已经踏着轨道走了很远。如果能再见母亲一面,我想我一定会提起她多年前说的如预言一般的话,笼罩我从埃尔多离开后的半生,无论我是否发觉。

     抱歉,亚瑟,提起许多关于母亲的事。请不要多虑,我从未将母亲的过世怪罪在谁身上,我开始相信命运是在这一切背后推动的你我都无法阻止的力量,我正在努力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你的死亡也不是谁该负担的责任。

     不过,看起来我仍需要在这方面下更大的努力。

     你走以后,我花了很长时间伤痛,又花了很长时间寻觅,后来花了很长时间哀悼,以及最后,尝试接受,并前进。所以在这么多时间都成为过往岁月,未知变为历史,我渐渐失去了意义,我是说,继续待在这里的意义。

     生活变得很空旷了,没有人支使我,我也没有人消遣。从清晨到薄夜,我浑浑噩噩,黑暗中躺在床上都想不起一天里自己做了什么,日子过于简单,以致空旷到骇人。

     我听说人们为你立了像,巨石雕成的骑士像,手握长剑,头戴铁盔,身后飞扬的披风投下大片的阴影。听上去挺辉煌的,虽然和我记忆里的你对不上号。

     骑士像立在离埃尔多很远的地方。埃尔多作为一个偏远的小镇,现在越来越脱离世界的中心,也一点点冷清了。我想我该去看看那座像,看看剑的模样,看看底座上刻着的你的名字是否还和我记得的一样跋扈,就像初见时你在我耳边念的那样。

     他们说,亚瑟这个词就象征着胜利,你能想象我听到这个说法时的表情吗?

     我在人们故事的边缘徘徊太久,已经不太记得胜利是什么样子。但是我还记得你挥剑的姿态,你领着千军时的呐喊,你揽过我的肩,盔甲硌疼了我的骨头。这样一想,也许你和骑士像的辉煌也有一些类似。

     说来令人尴尬,因为时间过去太久,我竟然有些记不清你的面庞。你持剑的身影在我脑内有些模糊了,我的骨骼还勉强记得被你触碰的力度,那时你是什么表情,你眼睛里是什么神采,我却无法想起来。

     我痛恨自己的无力,我拼命地想把你的影子刻在我的灵魂里,像抓住阳光下的最后一缕灰影。我也许成功了一部分,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生命中有过你的存在,可是我害怕再过很久很久,再过更多的更久很久,即使你重新站在我面前,我年迈的灵魂也无法认出你来。

     那时我该怎么办呢?

     我深知,我做出的选择是把我的宿命、我的一切,都交付给名为永恒的黑洞。

     我一点也不想离开你,亚瑟。

     可是如果我不走向新的世界,我就无法继续我的等待,你能理解吗?

     大约半年前,或者是一年前,埃尔多久违地迎来了一队骑士。这里剩下的人都兴奋极了,因为他们不记得上一次在这座小镇见到骑士是什么时候,也许早于他们的出生。

     骑士身穿漂亮的长袍和发光的盔甲,他们的马踏着泥土走过来,后面拖着长长的扬尘,那好像也是一种不张扬的炫耀。

     骑士做国王的剑,国王做天下的主。我看到骑士握剑时指关节微微泛白,身上的锁甲喀喇喀喇地颤抖。镇子里的人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为他们仰头饮尽一大杯蜂蜜酒的爽快喝彩,孩子们围在骑士周围,听骑士口中硝烟阵阵的故事,那是他们大概一辈子也不会踏足的世界。

     然后骑士借宿一晚,第二天破晓,走了。

     既匆忙又自然,只过了半个早晨,马蹄留下的痕迹也消失了,没有修整的泥土小路又和以前一样了。埃尔多也和以前一样了。我隐隐感到,这是骑士的正义。埃尔多也有埃尔多的正义。

     你的正义,你的信仰,亚瑟,又是什么样的呢?

     我自离开卡梅洛特之后,视野变得狭隘了,只偶尔从过路的游行者口中得知天下分合,也觉得无趣。

     但是每当游行者将那些刻在我灵魂里的往事当做神秘的历史故事说出来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的眼睛。你曾经无数次看着我地这双眼睛,你用它们看整个世界。

     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总因为各种原因而有些迟钝,直到后来才迟迟思考起来,你站在卡梅洛特城墙上的时候,你望着的那方土地,你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和我见到的世界不一样?

     猜忌、纠纷、背叛、战争,是孩童间的游戏,是来回滚动的巨大车轮。人负累其中,也没有太多选择。我们一直在等待新的芽生长出来,但是不经过剥离,就不会有生命,我们不过是站在其中的某一个环节。

     这样想着,我感觉自己似乎和你又稍微靠近了些。我好像有一点明白你的心情、你挥剑的理由。

     我想起你,越发觉得无法在埃尔多待下去。

     屋子里太暗,冬日里常常看不见阳光,地板格外阴冷。埃尔多的热闹不在我这里,我听见人声稀稀疏疏,从像梦一样远的地方传来,我站在母亲留下的屋子的角落里,觉得逼仄,恍惚间有一种自己正在死去的错觉。

     所以我要离开了,离开我出生的埃尔多,也离开你谢幕的卡梅洛特,我会去全然陌生的地方,寻找新的东西。埃尔多所能给我的已经要尽了。

     也许我也会成为一名游行者,将自己的沉浮记作故事。这样当我被好奇的孩童簇拥着讲起它们的时候,我还能想起我是为了什么开始了这些故事,我还能想起一点点和你在一起时的热烈的心跳。

     或者什么也不成为,这样倒有些蹉跎的意味。

     亚瑟,我想念你很久了。正因为太久了,从来没有哪一刻停止过,导致这种思念变得本能化,有些察觉不到了,但是我知道它就在那里。同样,我也知道你就在某个地方,也许能看到我,也许看不到,就像我一样。

     所以,若你路过夜晚,不要吝啬于给我一个梦。我的人生还很长,也许会比你想象的还要长,因此不靠任何梦境地活下去如身披单衣跨越雪原,是巨大的煎熬。考虑到你笨得无可救药,不要让我梦见那些你对我做的过分的事,我会再也不想原谅你!

     噢,你知道我只是说说而已。

     其实我有梦到过过去。我梦见那天很明媚,到处亮堂堂的,我要离开卡梅洛特,你站在城墙上,叫住我,祝我好运。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

     亚瑟,我愿你好,不论你此时身在何处。

     而我,无论走到多远的彼岸,卡梅洛特永远是我最终驻足的地方,你永远是我最后守望的人。
 
 
 
往时间尽头行走的,你的,
梅林
 

END

最后:
是一直很喜欢并且想要尝试的书信体!
写的时候乱七八糟的也想了一堆,可能也没什么实际内容,觉得自己对瑟瑟的把握真的很不到位(哭
以及感谢看到这里的大家,希望能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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